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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莹:人生如荒原,你我皆勇者

发布时间:2023-03-20浏览次数:424文章来源:光明网

电影《荒原》如期而至,打着“看一个人的电影”口号,吸引了很多电影迷的关注,但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弱情节、单一叙事的电影本身就不是面向大众的院线电影市场的“宠儿”,主创的大胆尝试虽然不能称之为成功,但是这部商业院线电影大潮中的另类之作,好似一束光,照亮了中国电影中大家都不愿触及的那个角落。


每个人都要经过这片“荒原”

走入荒原,始于丛林对父亲的寻找,一找就是十年。只有在这片荒原之中历尽千辛,才能抚慰她的内心。这一片“荒原”更像是一个人心中的“无人区”,无人能“走过”,哪怕是自己。

每个人都要经过这样的一片荒原,这是一个人成长、成熟的必经之地,也是“本我”的生存之地,亦如电影中寂寥、苍凉、空无一人的荒野,无人能懂,更无人同行。有人说《荒原》情节单薄,中间很多次的“死里逃生”,并没有太多惊险,不知道怎样就已经脱险了,最典型的就是“石缝逃生”。这也许正是导演想要表达的,“无人区”的一个一个的“惊险”,并非现实世界中的“险境”,而更像人生中的一个个“心结”,要度过这些“心结”,需要经验和智慧,需要勇敢、“放下”……正如丛来对丛林说的:“你觉得前方没有路的时候,记住一定要往前走,路就在脚下。”只要带好地图(目标)和手表(方向),往前走就对了。“心结”是要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坚持下去、过去了,才能解开、才能明了。从这个角度上说,《荒原》并不能称之为“冒险片”,影片中并没有真正的“险境”。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平常人的一生中能有多少生死关头的“险境”?但是“心结”却充斥着人生的每一个阶段,解不开就是“劫数”,解开了就是新生。


你只能一人独行

荒原如人生,你只能一个人独行。《荒原》是任素汐的“独角戏”,所谓的“单薄”也体现于此。人生不就是“独角戏”吗?经历以后,你会发现,人生最终只有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补给站、飞过荒野的直升机都曾给予丛林希望,但都以失望告终,真实又残酷。但人生恰恰如此。很多时候,人们将太多的精力投入到寻找捷径、寻找依靠,但是最后我们发现,少走的路迟早还会补上,所谓的“依靠”是最不靠谱的那一个。七天、一个人的荒原之路,看似是人与自然的对抗,其实是人与人生的握手言和,介质就是“坚强”。

要真实地表达现实,通过“超现实主义”的方法可能更为有效。放大、夸张才更能让人觉醒。一望无际的无人荒野、沙漠中倒下的枯树、放大的“羊骨”和动物,恰如放大镜下的“现实”,这些动起来的“超现实主义”画作,让生活中的“孤勇者”更为直观地体验孤独、困境和死亡。梦境与现实、无意识与幻觉、生与死的边缘,在虚与实的交相辉映中,精神的升华也只能靠自己领悟。


放下过往,勇毅前行

《荒原》始于一个女人的执念,这个“执念”是对失踪父亲的寻找,最终搭上了另一个最爱的人。丛林和丛来进入“荒原”是为了找寻父亲,十年来一直没有放弃。与其说丛林心中的执念是“失踪的父亲”,不如说,这种执念来自已经过去了的、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这段时光里有父亲和兄长相伴。丛林贪恋父兄的爱和宠溺,在梦境、幻觉和歌声中不断重温,拼了命地想要找回。对哥哥的依赖、在对父亲的怀念中无法自拔、听到哥哥要结婚后却不愿面对——她还想做童年里那个父兄宠爱的“公主”。哥哥是最了解她的,丛来全力支持丛林开影楼,正是希望她能够自食其力、开启新生活,帮助妹妹走出“执念”,实现成长与蜕变。

过往,且停且忘且随风。“亲情”永存,可以成为责任、动力;而“过往”已逝,纠结沉溺则可能成为负累、羁绊。“物来顺应,过往不恋”,与其拼命找回,不如长留心间。电影中的执念是“过往”,现实中的“执念”则可能是欲望、情感,抑或是一个人。《荒原》用一场荒原中“独角戏”来展现一个人的成长与成熟。它不能用剧情片的元素来衡量,本就不是为了故事的“好看”“有趣”“惊险”“刺激”,只能用心去感受、感知。老鼠、蜥蜴、蚂蚁,羊骨、石塔、围巾、对讲机,是有意义的设定,也是生命的意象;荒野、大漠、残阳、月光、风沙,是荒凉的场景,更像人生的境况;梦境、歌声、湖水,是回忆的羁绊,更是照亮未来的明灯。正如“意识流”“印象派”,本就

立意于“故事”,当然不应追求完整。最终哥哥有没有得救?倒在沙漠中的尸骨究竟是谁?照片中的故事如何还原?这些都不重要,丛林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走到塔峰湖,就是最好的结局。像极了孤独又坚强我们,一直在“执念”的牵引下,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在人生的“荒原”中,走下去,就是胜利。

电影中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比如一些不必要的台词、某些镜头细节不尽合理;任素汐表演很用力,但是缺乏了一些内在的丰富性;情节安排和镜头表达上缺乏创新;情感、情绪和心理渲染上力度不够;有些情节缺乏张力,以至没有表达到位等等。但是,这样大胆的尝试已属不易,在更看重“商业元素”的院线电影大潮中,我们需要这样的电影触发人们思索、探寻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关系,让电影带给人更多的启迪。


(作者赵莹系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中国文艺评论中国传媒大学基地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