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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地带

当旅行撞见生活

    3月的大连之行共有五个人参加:我、老缪、苏力、陆李还有冰玉姐。

  短短两天的旅行让我们收获了很多个第一次,包括第一次在北京站误车。

  出发那天我和老缪先到达车站,上车后老缪给其他三人打电话。

  “你们到了没?”

  “什么?”

  “……”

  老缪挂了手机,这时车门很应景地关上了。我们安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老缪来了一句总结,我觉得挺到位的:“这事儿能进我逗逼榜Top10。”

  上车前,老缪在包里装了两瓶干红以及麻将、UNO、扑克。原本的计划是我们五人在车上把酒言欢,high翻一节车皮。人算不如天算,老缪的包在另外三人那。

  当时我本想来一句:“生活啊!充满了意想不到!”但又觉得,这不是生活,是旅行遇到的BUG。没赶上火车纯粹只是旅行中的小概率事件,万万不是生活的常态。

  第二天,老缪和苏力说,知道你为什么误车么?苏力摇头。老缪挥了挥左手,露出手表说:“你没戴我送你那块表。要戴了也不至于误车啊!”按照老缪的观点,旅行中低概率事件的避免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养成良好的习惯。

  因此我得出一个结论,旅行之所以充满戏剧性,是因为它像原子聚合一样,故意往低概率和反常靠拢。而我们的生活则利用“常识”努力规避这些不合理和反常,或许,这就是很多人觉得生活索然无味的原因,因为太正常了。

  或许,这也是很多人旅行的原因。老缪选择旅行的原因却没那么复杂,纯粹是为了吃。很大程度上,我们其他四个人也是。

  大连嘛,海鲜啊!

  在火车上,我和老缪就已经高谈阔论各地吃食,我说喜欢去找当地的市井小吃,地道而且便宜。按照我的经验,这类食物一般隐匿在居民区的小巷子里。

  老缪对我“接地气”的饮食观深以为是,我们击掌相庆,彼此都觉得这年头找到价值观相同之人委实不易。这些小吃对当地人来说无比正常,于我们可是巨大馈赠,并且因找寻的不易更显珍贵。

  我和老缪抵达大连第一晚的“海鲜大餐”就是很好一例。说是大餐,其实无非一路边大排档,四下用塑料大棚围住,内有火炉取暖,只深夜开张,吃客皆是当地居民。

  我和老缪都没见过路边摊的活海鲜,兴奋极了!接过小哥递来的盘子就开始挑挑拣拣。也不顾几斤几两,当地人吃什么我们吃什么,无所顾忌。

  老缪爱吃生蚝,问小哥这生蚝什么做法。小哥说有蒜蓉的,有葱姜的,都能做。

  老缪想了想,问,“生吃呢?”

  小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脸“还有这种吃法的”表情。

  当时我和小哥是一个反应,刚想劝住老缪,小哥就说:“生吃我们都吃不来。”

  老缪这才作罢,要了份蒜蓉生蚝。

  我后来才知道,生吃生蚝最大限度保留肉质的鲜嫩和原味。老缪后来还唠叨说“可惜了!”在这点上,我的舌头和胃实在不能同意。当地居民鲜少有这种吃法,看来此法不接地气,也有违我一贯的饮食观。

  第二天,我们五人再次去那家大排档,老缪示意我往邻桌看。“发现没?当地人在这一般不吃海鲜。”我很是讶异,四下观望一阵,才发现桌上尽是些牛羊肉,馒头片,生鲜蔬菜,并无海鲜之类。

  怎么回事?老缪猜测说,海鲜生猛非家常食料。反而是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吃货,见了街边卖的海鲜觉得新鲜。现在想起那狼吞虎咽的吃相,让当地的吃客笑话,不免脸红。可话又说回来,我们五人只是匆匆过客,当地的回头客尽可暖炉相伴,举杯邀月。我觉得这是生活和旅行的区别,没法调和。

  临走当天,我们五人决定去大连的海边走走。司机师傅把我们带到了老虎滩。一下车,举目四望,并无老虎,也并无海滩,只有无数推土机隆隆响。

  我们以为被司机坑了,这一看就是工地嘛。老缪见工地边有一老人,正摆弄着原本用来围海的大铁链,便上前询问。老人却没说话,一个劲儿地用手在耳边比划着,我们反应过来,是位聋哑人。老缪做了个怀抱的动作,作出“大海”的口型。老人笑了,不停得朝前挥手,示意我们往那个方向去,很是热情。往前走两步,顺势朝老人指的方向看去,远远一丝蓝色,才知道,那是海。

  临走前,老缪朝老人比了个大拇指,老人不住点头,笑得让人心酸。

  后来在回去的火车上,老缪靠着车门,对我说,“我真是忘不了那个老人,老天给了他一个不完整的身体,他还能这么乐观和热情。”

  我说,是啊,满满的正能量。

  老缪说,老天给了我一个完整的身体,虽然臃肿了些,毕竟哪儿都不缺,却做不到那份达观啊。

  我不知如何回答老缪,那一瞬间,隐隐觉得旅行的意义就在此处。我们视之为新鲜之物,可能在他人眼里,并无稀罕之处。我们以为的那些无常和悲伤,可能在他人眼里,化成了一个微笑,反成为生活的常态。我们无法理解,因为不能感同身受。

  旅行撞见生活,竟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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