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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风采录】拂去腻粉呈风骨 丹心片片吐清香——深切怀念我的先生张书玷


哀思无已,四顾茫茫。我的先生张书玷离我们而去已经9个月了。这段日子,我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样,时刻不停地想起他,有时甚至撕心裂肺。想我们从大学的相识、相知到相爱,想我们一起从北京来到祖国南疆——广西……我们共同走过了将近半个世纪,46年一起工作、生活的日日夜夜,经历过风风雨雨、世态炎凉、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宛如昨天……

这几十年来,他总是很忙,忙工作,忙学生,忙着写各种的论文和材料。好不容易退休了,自己的时间多了一些,他总是说,终于可以好好练练字了,可以到老年大学学学做菜了,还有他喜欢的诗词,也可以好好地看看了……有这么多的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做,却急着先走了……每想及此,我总忍不住要掉眼泪。

五月的南宁,正是初夏,如果是往日,在遍植玉兰的小道上散散步,那该是多好的季节。阳台上我种的茶花刚刚开过,接下来该是含笑的时间了。世事循环往复,只是书玷他不再回来。环顾我们共同营建的这个家,总感觉处处有他,却又处处不见他。坐在大厅里我们一道辅导学生的小书桌旁,他那浑厚、深沉、宏亮、朴实无华的示范朗读仿佛再次在我的耳旁响起……

以前,我们总是各自忙着手头的事情,总觉得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书玷留下的手记写满了几大本,看着他这几十年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快乐,我真切地感到,时间老人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轻轻翻阅他花了几十年心血写下的诗词,里面记下的是他的光明磊落、憎爱分明;他的甜酸苦辣、高风亮节;他的情真意切、铁骨柔情。这不只是诗,分明是他几十年人生轨迹的记录。他在手记第三页抄下了王国维《人间词话》里提到的做人做事做学问所要历练的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觉得,这也正是书玷一生最为真实的写照。

“昨夜西风凋碧树”,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景啊?昨夜,猛烈的西风刮过,碧绿的大树上,一片片树叶凋落……有一点迷茫,有一点凄凉。时序在变,物象在变,世事在变,人生的履历也在变。那遥远的天涯路望不到头,无尽的迷惘在心底。遥想半个多世纪前,一个怀揣着梦想和追求的少年不也在茫茫的天涯路上,苦苦寻觅着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终于,他发现了,也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于是执着地在既定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追求目标,并心甘情愿地为之“不悔”,为之“憔悴”。这不仅有躯体上之苦乏,亦有心志上之锤炼,在书玷看来,“不悔”也好,“憔悴”也罢,那都是为了自己的追求和理想,是值得“牺牲其一生之福祉”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经过几十年的艰苦耕耘,他终于寻找到方向对头的道路。万千个日日夜夜的苦劳,最终学有所成,豁然开朗,求得“真”与“是”,从而将自己的发现汇流入真理之长河中,这是何等的欢欣鼓舞!何等的喜出望外!何等的出乎意料之外,却又都在情理之中啊!

我想起了陀斯妥也夫斯基的一句话:“只有经历苦难,才能体会什么是幸福。”是的,没有一种幸福是天生而来的。没有经历过“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过程,怎么会明白“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狂喜呢?

我读懂了书玷引用这三句词的深刻含义,他是用这三句词不断地提醒自己,鞭策自己:好好地做人,脚踏实地地做事,认认真真地做学问。书玷用他的一生实践着这三句话。

书玷对己要求极严,他一生多坎坷,在他身上总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他出生在河北省河间县的一个农民家庭,从小就极爱读书。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起他小学毕业时的一件事。那时他成绩很好,在班里排第一,但是升学的时候却没有他的名字。他狂奔到学校,见了班主任便哭喊着问:“为什么没有我?!为什么没有我?!”班主任抱住他的头,也流泪了。面对这个刻苦又倔强的男孩,老师无言以对。最后老师对他说:“去北京吧,投奔你大哥去吧。”母亲为他打点了几件衣服,他从此离开了家,开始了在北京的求学之路。

书玷的大哥当时在钢铁厂当技术工人,家境并不富裕。但是长兄如父,大哥毅然负起了父亲的责任,一直供养书玷直到大学毕业。后来每当提起这事儿,书玷总是流露出对大哥一家的敬重和感激之情。淳朴的家风铸就了他善良、宽厚、坚韧、顽强的性格,培养了他刻苦勤勉的作风。

书玷当年特别喜欢外语,以优秀的成绩从北京9中毕业后,他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北京外国语学院,梦想成为一名外交家。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陪同学去报考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播音专业,考官让他也试试,结果他意外地被北京广播学院提前录取,外交官从此与他失之交臂,而我却跟他成了64级播音专业的同班同学。

广播学院紧张的专业学习开始了。老师教学不但认真而且严格。我们的生活作息也有点半军事化。每天早晨6点钟起床,10分钟之内大家就要从五楼宿舍跑到楼下,排着队到小河边练声去。张颂老师、马尔芳老师、李锦荣老师等每天也准时到场指导学生练声。冬去春来,复兴门外广院后面的那条小河见证了我们的勤奋和刻苦。

1968年9月,我和书玷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自愿来到广西人民广播电台从事播音工作。那时的广西与全国一样,正遭受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不同观点的“造反派”都宣称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在那个混沌的年代里,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书玷,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独善其身,坚持不参与任何派别纷争。但是书玷始终没有放弃对国家前途和人民命运的关心,从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面对一些损害群众利益的事儿,他敢于挺身而出。他始终保持着知识分子身上的那种正直和傲骨。他不仰视权贵与财富,总是以平实的视角体察着普通人的生活与命运,甚至低下头去,以巨大的爱心与热情,去关心那些最为普通的劳动者。

那些年,他几乎每天都坚持看播音书籍,苦练播音基本功。那时的广西电台,播音语种比较多,除普通话外,还有桂柳方言、粤方言,上世纪70年代初,又增加了壮民族语言。这些地方语种的播音员大都是初中、高中毕业生,对什么是播音,几乎是一无所知。因此,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大学生自然就成了他们业务上的老师了。每天早晨的播音基本功练习,书玷除了自己练习之外,还不厌其烦地指导地方语种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如何科学地用声用气,如何理解和分析稿件以及抑扬顿挫、承接与转换、情感运用等播音要素。在那些小弟弟小妹妹们的眼里,书玷既是一个一丝不苟、很有学问的书生,也是一个透明、真实、热情、质朴、平易,值得信赖的兄长。他从不因为自己是科班出身而高处不胜寒,也从不因为地方语种的同仁文化水平低而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有时,他会虚心地向地方语种的同仁请教方言的语音、语汇和语法,研究它们与普通话的同一性和差异性,寻找其中的规律。他曾多次与粤方言的同行研讨,为什么粤方言至今为止还始终保留着“入声”的语音。

书玷带过的学生数以千计,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除了对省台的播音员主持人传帮带之外,作为省级电台的播音业务负责人,他还肩负着对全省各市县广电系统以及国有大中型企业的播音员主持人的培训任务。工作之余,他还在好几所大中专院校讲授播音艺术。书玷去世后,自发来参加他的告别式的学生就有好几百人。一位学生这样提到他:“自从广校毕业后,就常想念,常自豪地跟同学说:我以前的播音老师是怎样的可亲可敬……”也有学生给我发来短信:“张老师虽然走了,可他永远像海燕,高傲地飞翔着!他的精神将永远影响着我们许多人!”由此也可以看出学生们对他的尊敬和爱戴。书玷爱学生,对那些学习刻苦而家境贫寒的学生更是关心备至,给他们讲课甚至不计任何报酬。曾经有一位家境困难的学生天生一付好嗓音,但是壮语口音很重,十分难纠。他每个周末都来找书玷上课。书玷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辅导,课后还一定要让他吃了饭再回去。这个学生进步很快,后来不仅当上了普通话播音员,还成长为他们台的业务骨干。像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有学生在跟我们交谈时曾经不无感慨地说过:“你们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的确,有很多人是在书玷的悉心教导下,最终走进了播音殿堂,成为受人尊敬的播音员、主持人的。 

书玷一生自始至终都在用行动耕耘着生活、耕耘着理想和信念,即使生活得再困窘、跋涉得再艰辛,也一刻没有放弃过。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的广西广播局在郊区办了一个农场,书玷主动要求去劳动锻炼;当时广西每年的春耕生产和“双抢”(抢收抢种),自治区直属机关都会派工作队到农村支援农业生产,他也总是积极报名参加工作队。书玷身上始终保留着农村孩子的本色,他把参加体力劳动当作是一件快乐的事,他总跟我们说:作为一名播音员,就是要深入生产第一线,体验劳动的辛苦和快乐,这样播音才会有激情。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广西电台要恢复播报播音员的姓名了。书玷给自己起的播音名是“莽原”。从此,“莽原”这一高远、辽阔、略带恢宏的名字便响彻广西大地。前两年我碰到一个中年人,当他知道我是广西电台的普通话播音员时,向我打听“莽原”的情况。他说:“莽原,听其声音和名字,宛如见其人。我是听着莽原的播音长大的。他的播音,宏亮、深沉,表情达意非常到位,听他的播音,就是一种享受。尤其是他播的文学欣赏节目,古诗文朗诵,那是很少人能与之媲美的。他的朗诵,带有深厚凝重的感情,那深厚带有磁性的声音,听得人热血沸腾,听得人热泪盈眶,听得人豪情激荡。”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作为一名人民的播音员,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情操和品格的理念:播音员不是随心所欲的百灵鸟。他是有方向和目标的,他的竭尽心血的播音艺术创作,是通过他的心和情的运转来完成的。

在书玷数不胜数的播音作品中,没有一篇,哪怕是一句轻佻的随意之作。他以他缜密的思想和严肃的创作,为播音的后来者们立下了严格的职业操守与人品的标尺。在他几十年的播音生涯中,不管稿件内容或大或小,分量或重或轻,都严肃对待,认真备稿,没有半点的敷衍了事;也不管身体多么的疲惫,只要一进入录音间或者直播室,他就会像战士一样,斗志昂扬地投入战斗。

书玷常说:播音如果没有灵感,没有思想,没有美的追求,没有想象的翅膀,没有风骨的支撑,那是没有生命力的。有人曾把“自我陶醉、自我欣赏”的行为比作孤芳自赏,书玷对此却另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他以为,孤芳者如果能做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就不是自我陶醉、自我欣赏,而是达到了做人做事做学问的最高境界了。为此,他还曾经写过一首诗:


《孤芳赞》

一芳玉立逊众芳,

满目风情映小窗。

拂去腻粉呈风骨,

丹心片片吐清香。


书玷就是这样,他思维睿智,感受敏锐,感情深沉。他的播音朴实、大气、清新而流畅。更重要的是,他的播音都来源于他对现实生活的直接体验,是对国家民族命运的诚挚关心。他尊重播音创作的规律,强调播者自己要先有强烈的时代气息,要直接地把感受呈现出来,达到播者与受众交融的效果。他坚持主张:播音员要有耐得住寂寞的坚毅,不要被灯红酒绿所陶醉。

书玷的修养是多方面的,他勇于探索和创新,身体力行地去实践,不断拓宽自己的知识领域,丰富播音创作的内涵。他很注意收集整理丰富的民间词语,收集广西一些生僻的地名,然后查阅辞书,查找标准的读音,如果查不到,便与有关专家、学者探讨,标出准确的汉语拼音。他花了几十年收集、整理、编写的近10万字的《易错读字选辑》就是他心血的结晶。在单位,同事们都叫他活字典,一遇到生僻字,大家准去问他,而且准能得到正确答案。上个世纪80年代,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播有关革命老区广西百色的新闻时,习惯把“百(bǎi)色”读为“百(bó)色”。这并没有读错,新华字典就标明“百”是多音字。但是,广西听众,尤其是百色听众听起来却十分别扭。因为,多少年来当地群众都习惯叫“百(bǎi)色”,没有人念“百(bó)色”,广西电台播音员也是念“百(bǎi)色”。听众很奇怪,为什么中央台和广西台读法不一样呢?为此,书玷非常认真地查找资料,找百色的同行考证,确定当地群众一直以来都是念“百(bǎi)色”。按照约定俗成和尊重当地的传统习惯,书玷郑重其事地向中央台播音部建议,把“百(bó)色”的读音改为“百(bǎi)色”, 中央台听取了他的意见,以后都改念“百(bǎi)色”了。

上个世纪80年代初,书玷当选为广西南宁市新城区人大代表。能为老百姓们做一点事情,真是他最快乐的事情。书玷走社区,进企业,做了很多调研笔记,及时写出调研报告,交给城区人大。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书玷总是特别尽心尽力,因为这样可以直接听到来自普通老百姓内心深处的声音,也能把自己的播音艺术创作的根深深地植在老百姓的心坎上。书玷曾经说过,最杰出的播音员,永远是他所生活的时代的最真实的代言人;最高水平的播音艺术作品,永远是它所处时代的精神、情感、风尚等等最为真实的记录。

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改革开放的春风席卷神州大地,播音界也开始进入了多姿多彩的春天,业内在检讨和反思“文革”中“假、大、空”的播音腔的同时,也在积极地探索和实践更具特色、为听众欢迎和喜爱、与时俱进的播音主持形式。应该说,那是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激情涌动的时代。除了播音主持实践外,全国的播音学术研究与探讨也同时进入了一个繁花似锦的年代。在这个伟大的时代,书玷总是身体力行,不遗余力地去探索。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他担任广西人民广播电台播出部副主任、总编室副主任、研究室主任等行政职务,主管全台播音员、主持人队伍的建设和管理工作以后,他更是呕心沥血地带领播音主持队伍积极地开展播音主持实践,鼓励大家探索不同风格、形式多样的播音主持形式;

同时,在整个部门营造良好的学术氛围,鼓励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把播音实践加以整理、归纳,上升为理论,撰写为学术论文。在他的带领下,广西电台的播音员主持人都潜心研究播音主持理论,撰写了一大批有相当学术水平的播音主持论文。那些年,每年几乎都有广西台的播音主持论文获得全国不同等级的奖励,在全国的播音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其中他的论文就曾经五连贯获得全国一等奖。现在,经历过那段沸腾、激荡岁月的播音员主持人,每每谈到当时广西电台的播音实践和学术氛围时,仍然津津乐道:当年广西台有这样的成绩,是全体播音员主持人努力进取的结果,但同时也是与书玷以身作则、不辞辛劳、积极推动分不开的。

书玷爱好广泛,除了钟爱的播音艺术之外,还喜欢音乐和体育运动,游泳和篮球是他的强项。刚参加工作那几年,还常常能听到他的长箫和二胡。可惜后来工作太忙,这个爱好一放就是几十年。书玷一生爱读书,他的书房里一面墙都是书柜。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工资都很低,还得养家糊口,书玷从可怜的生活费里挤出钱来购买了全套的《辞海》和《辞源》。只有在买书的时候他从不吝啬。之后书柜越来越满,以至书桌上、地面上到处都堆满了书。直至他去世之前,新购的一纸箱书都还没来得及打开……

书玷热爱书法,喜欢看,也爱写。他买了字帖,也准备了纸笔,可惜时间不多,只能抽空写写。古汉语和格律诗是书玷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很感兴趣的东西,在这方面他亦多有心得。他曾经和挚友吕佩浩共同创作了一首《七绝?已丑咏春》:


小塘冰破冬寒遁,

戏水鸭觉暖意归。

一夜东风天地醒,

春城无处不芳菲。


诗里的“ 一夜东风天地醒”一句被圈内文人称之为绝佳妙句,诗友朱杰仁先生在博客上留言道:“‘一夜东风天地醒’,绝佳妙句!不仅道出了大自然的规律,将再大不过的‘天’、‘地’拟人化了。没有大胸怀,是写不出这样的句子来的。真乃大气魄,大手笔也!绝妙佳句!”

书玷是一位视播音如同生命,一生追求崇高精神生活的播者。他喜欢百花争艳的春天,追求春天的播种、夏天的耕耘、秋天的收获。他特别怀念繁花似锦的春光,留恋浓荫如帐的夏日。他于1988年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春之神》,今天读来,依然让人感受到清新、飘逸以及对春天的渴望和希冀。

绿发婆娑,腰肢妩媚,

不着浓妆腻粉,

清新、自然、洒脱、飘逸……

你唤起一阵阵和煦的轻风

驱赶着最后一缕残冬的寒气。

你与一弯弯碧水为伴,

映照着自己窈窕的身影,

洋溢着一派醉人的春意。

小草的嫩芽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儿,

五谷秧苗,起伏荡漾,呈现着勃勃生机。

洁白的梨花儿,端庄淡雅,

桃花含笑,随风落下一天粉红的春雨。

多嘴的鸟儿,闻香起舞,互相传递春的信息。

啊!勤劳的农夫,扬起鞭儿,

又一次犁开那黑色的土地…… 

……

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春天图画!这不仅仅是一首诗,也是书玷吐自肺腑的全部心曲。这首诗成了不少报考大专院校播音主持专业的广西考生面试时首选的一个作品。

如今,又是一个春天来到了,书玷却匆匆地走了。他问心无愧却又带着些许遗憾匆匆地走了……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在书玷病重期间,他的学生们络绎不绝地来到他的病榻前,朋友们还主动地轮流看护他。护士说:“你们家,人真多。”然而她们不知道,书玷的亲人大多在遥远的北方,不能都来。这些不是家人的朋友们,绝对胜似家人!

灯下,我翻阅着书玷留下的诗集,仔细端详他贴在上面的年轻时的一张旧照片。书玷总是那样,带着点书生气,朴实无华,却总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四十多年时光如水匆匆流过,书玷虽然离开了,但却永远留在了我们心里。正像我们的一位学生在给书玷的祭文中所写的:“莽原老师的声音,永远不会消逝!莽原老师的微笑,永远不会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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