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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与热血——三位中传学子的当兵故事

作者:记者|周怡然 黄思懿 胡昕童 摄影|耿吴菁 640 发布时间:2018-11-22

2016年9月,谭宇、吕勍毅、吕东阳,原2015级广播电视编导专业的三个小伙子,分别踏上了前往湖北、河南和四川的火车。

一个班级同时三人去当兵,着实不多见。

这既是缘分也是互相鼓励的结果。同许多人一样,谭宇将自己的参军动机概括为“想去体验下部队的生活”。他并无犹豫,而吕勍毅的内心活动却更为复杂:一方面,他得知好友吕东阳有参军的想法,自己对此也跃跃欲试;另一方面则眷恋着原生班级的同学们。“后来经过半年多慎重考虑,决定跟东阳一起去,因为和他关系很好,觉得失去一个比较好的朋友很可惜,而且自己这方面也有想法。”吕勍毅说。

吕勍毅

于是,怀着体验军旅生活,减轻家庭经济负担,思考人生方向等种种念头的他们,或坚定或彷徨地奔向了祖国的大地。一段为期两年的,与部队、与战友们的难忘故事由此开始。

负重生长

故事的开端是三个月的新兵连,这是正式“下连”前每一位新兵都要经历的考验。

这三个月内,所有通讯设备和电子设备都要上缴,甚至计算器都是违禁物,几乎处在与外界完全隔离的环境中。四五点起床叠被子,洗漱,穿戴军装,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就此开始,夜间有时还会加训或值班。新兵们便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适应着部队生活。他们学着适应部队纪律,适应新的作息,适应伙食,适应与家乡不同的气候,适应常伴于身的酸痛……“每天都很累,一躺下就睡着。逼着自己适应那种模式,所以心里有些憋闷。”吕勍毅说道。

方方正正的被子

挺过了新兵训练期,他们便正式成为了部队一员,也就是所说的“下连”。谭宇对下连那天印象深刻,他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回忆道:全团1000多名新兵收拾好所有行囊列队到阅兵场,首长在主席台上宣读命令,挨个点名,被点到的战士即刻拿起行囊就出发。

自此,谭宇服役于联勤保障部队,吕勍毅服役于陆军部队,吕东阳服役于战略支援部队。他们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作息规律了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部队生活会变得轻松。

吕东阳

吕东阳与我们分享了两则难忘的训练故事。一是武装负重折返跑。训练时有体重偏重的战友跑不动,而要求每人必须完成折返的数目,于是就得有人背着或抬着体重较大的战友完成训练。“那个时候好多人都不愿意去抬,但是班长说,如果你的战友中弹了躺在你的面前,你把他扔在那儿,他就会死在枪林弹雨中,但如果你把他背回营地,他的生命就有挽回的希望。大家听了之后爆发出来力量,两个人把一个200斤左右的一个战友抬着来回跑。”吕东阳说,“这不仅仅是单纯的训练,而是让你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保家卫国。”另一个是夜间紧急集合。集合时几个战友的迟到导致全连一同受罚,惩罚项目是“拳握撑爬行”——将手握成拳头,用并排的四根手指的指节作为支撑在地上爬行。那是四川的11月份,晚上9点左右,气温正逐渐下降,训练场地是小碎石的地面。他们被要求负重一圈一圈爬,手流血了为止。“这件事情我不想去做,但他会强迫你去面对,当你真的不得已非要去这样做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吕东阳强调道,“就是真的没什么。实战可能就是这样。”

他乡故知

吕东阳将自己和好友吕勍毅的通讯称作一件“魔幻主义”的事情。

在没有手机和一切电子设备的三个月里,他们与外界通讯只能靠写信或者等待难得的“电话煲”时间:有时训练结束后,连队会统一安排他们去军人服务社打电话——每人十分钟,掐表计时。

河南,吕勍毅给家人通完电话后打给了自己的大学同学,而大学同学告诉他吕东阳刚刚给自己打过电话,于是吕勍毅要来了吕东阳新电话卡的号码。他激动地拨出……一次没通,两次,三次……

千里之外的四川,刚挂掉上一通电话的吕东阳诧异地看着响动的插卡电话机。“喂?”接起电话,他听到了吕勍毅熟悉而沙哑的声音。

两个连队刚好在同样的时间段安排去服务社打电话,他们刚好一前一后打给了同一个同学,吕勍毅拨打从同学那要到的电话号码时,吕东阳刚好还在电话机前——惊喜就这样发生了。吕东阳回忆道,“我说勍毅你嗓子怎么哑了,他说你嗓子也没好到哪去,我说那我们俩就再坚持一下挺过去就好了,他问还有几天,我告诉他还有两个月零几天。”

此后,这样的巧合难以再度发生,三个月内电话就打通了那一次。于是他们用寄信的方式联络,还给对方寄去过自己的一寸照片。他们既是同学,也是战友,更是最能理解对方处境和心境的人。许多不方便向家人倾诉的苦衷与疲惫都可以告诉彼此,两个境遇相同的新兵虽相隔千里仍“并肩作战”。

“巧遇”的故事也发生在了谭宇身上。那天他正在室外训练枪支的分解结合,枪支下铺着一张《解放军报》。拆枪时他突然在摊开的报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任冠宇。任冠宇是外围买球app下载同年入伍的士兵,服役于海军部队,入伍前和谭宇并不相识。谭宇说道:“我和他以前不认识,但是因为是一个学校来当兵的,那时候就会感觉非常的激动。那么多当兵的,那么多报纸,偏偏那个时候我找一张报纸,刚好就看到他发表的东西,所以当时特别激动。我就把那个报纸保留了下来,后来我又在阅览室找了几份报纸,想着回来拿给他。”

谭宇

他乡遇故知,四大乐事之一。对他们来说,一句问候、一个熟悉的名字,带来的不仅是欣喜,更是继续拼搏的动力。

热血满腔

押运物资到新疆,是谭宇最难忘的一次任务。他一直抱有去新疆或者西藏执行任务的想法,而入伍第二年,他幸运地得到了这个机会。从连队所在的西安到新疆,士兵们坐闷罐车押运物资前往,一路走了半个多月。“我们吃住都在闷罐车里,没有办法洗澡,就去停靠的货运站问值班人员能不能找地方洗漱。”谭宇回忆道。

车在铁路上颠簸了十余天,在路上偶尔遇到其他执行任务的部队,他们就互相招手示意。一路下来,谭宇在闷罐车里看遍了祖国大西北的风光,领略了风沙、戈壁、胡杨、落日的壮阔。他说:“能有这样一种机会看一下祖国的西北,非常难忘。”

让吕勍毅最难忘的事则是带初中生军训,他将之评价为“当兵以来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成为教官的第一天,吕勍毅不禁在朋友圈感慨道:“今天第一天带初中军训,现在的小孩儿调皮成这样了?好气啊,是我太温柔了吧……”十二三岁、活泼调皮的学生让他又爱又气,但他仍旧选择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训练、引导他们。五天的军训,吕勍毅和孩子们处成了朋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到现在有时跟学生、老师也会联系。

体能增强、成绩提高、改掉一个小小的坏习惯……他们感到有成就感的、难忘的事还有许多许多。但最令人骄傲的,无疑是许多中传学子的“老本行”——拍片子。新兵连结束时,连长让吕勍毅剪了一个片子,而在退伍前,他又帮单位拍了一个短片。同样,吕东阳也在新兵连的尾声为连队拍摄并剪辑了一个纪念视频。“我把中国传媒大学教会我的东西运用起来,拿它给部队里面的战友送去了一份温暖,帮他们记录人生的这一段回忆。作为母校的学生我觉得我很骄傲。”吕东阳说道。

热泪盈眶

谭宇在部队度过了他的二十岁生日。训练、站岗,他并没有想到过生日,他的一天也按部就班并没有什么不同。站完岗已是深夜,宿舍熄灯了,谭宇准备睡觉的时候却被班里的战友拉到了会议室。“战友给我准备了一个蛋糕,因为已经熄灯了不能开灯,他们就插上了蜡烛,在烛光里给我过了一个生日。”他说,“虽然很简单,但是特别感动。”

谭宇

吕勍毅则感动于远在学校的老同学们:“我们班里跟我关系最好的三个朋友拍了一张照片用手机发给我,类似于自拍,三个人都看着镜头。当时就哭了,哭得挺厉害的,感到很开心很温暖,因为他们还能记得你。我当兵一年多了,他们也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我原来担心和他们分开,但那次发现他们没忘了你。”

军队纪律森严,但人与人的温情仍在心间蔓延。吕东阳回忆起值夜班的时候,战友偷偷藏了泡面拿给他吃。谭宇回忆起自己生病卧床的时候,战友们一日三餐为自己打饭,平时严厉的排长陪他做手术,对他关心备至。吕勍毅回忆起兵龄比他长,但毫无架子、陪他浇水除草的副班长……此外,他们特别提到了学校的姚皓韵老师,她把自己著作的《她们说》寄到部队供他们阅读。

日子一天天过去,2018年9月1日,退伍仪式到了。换常服,卸军衔,颁发证书,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播放解放军军歌,握手拥抱,坐车离开。很多人都在哭,吕勍毅却笑着跟战友们握手拥抱,“确实有点儿舍不得战友,但我是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离开的,我很明确我要回去念书了,所以特别开心。”

三人在大阅城前合影 左吕勍毅 中吕东阳 右谭宇

吕东阳退伍时的心情则有些沉重:部队生活结束,而自己还没想好以怎样的面貌面对新生活。他没哭没笑,可部队里负责清洁的大姐们却为他哭了。“她们抹着眼泪,用海南话说:‘东阳啊,有空要回来看看我。’我当时鼻子一酸,觉得有什么可沉重的呢,世界真美好。”

沉淀,前行

九月开学季,谭宇、吕勍毅、吕东阳都回到了阔别两年的校园。他们不无感慨地说道:“学校变化真大啊。”让他们感触更深的则是周围的一张张新面孔,校园里自己认识的人少了,原来的同学都在考研或者工作,吕东阳打趣说他们变成了“特殊人群”。但谭宇表示朋友间的感情不会淡:“我回北京那天他们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来机场接我,虽然两年没见,重逢时却一点生疏感都没有,还是那么亲切。”

三人在电视学院合影 左吕勍毅 中吕东阳 右谭宇

回归学习生活,他们较快地找到了上课的节奏。吕勍毅反思自己大一的时候学习偷懒虚度时光,而两年的部队生活让他明确了方向,“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不能再像大一那样过了。所以这学期回来以后非常认真学习,也觉得时间很充裕,就是没有不适应的,觉得课程安排也比较轻松。”

由当年的迷茫到如今的坚定,他们在军营中思索与成长。吕东阳认为他学到了“责任感和勇气”,学会了勇敢面对自己的错误而不是逃避。他用“沉淀”一词概括部队生活,“有些内心的浮躁会褪去,部队带给你的东西会深深扎根在心里。”

既然选择,就坚持。“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当兵,身体条件也允许,那就去吧。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去。”谭宇想对有意愿当兵的同学们说,“你只要认真去对待,身体上的、心理上的苦或快或慢都会适应。”

吕勍毅说:“要清楚你当兵的初衷是什么,权衡自己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如果去了,就坚持,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如果选择了就不要逃避。认真投入到这个生活中,只要你真正的经历过,我觉得就值得。”吕东阳补充道。

(编辑:黄诗雅)